作者简介

　　李维安，管理学/经济学博士，天津财经大学商学院教授，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院长、讲席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公司治理。

　　贾志强，天津财经大学商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绿色治理。

　　徐建(通讯作者)，管理学博士，天津财经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公司治理和绿色治理。

　　摘要：企业环境信息披露已成为绿色治理体系的关键环节，如何防范策略性信息披露对绿色治理效能的侵蚀是全社会关注的重点课题。本文以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实证检验绿色落差，即企业环境绩效低于期望水平的偏离程度，对企业策略性信息披露的影响。研究表明，绿色落差激发了管理者的印象管理动机，管理者可能通过放松外部约束来扩展操纵空间、降低外部监督压力，进而自由调整社会责任报告语调，弱化环境绩效的不足。高管的激励压力、企业的声誉压力和监管机构的规制压力发挥了正向调节作用。异质性分析发现，当绿色落差持续期短、分析师关注度高、管理者权力大以及社会责任报告被要求强制披露时，绿色落差对企业社会责任报告语调的影响更显著。进一步研究发现，以积极语调进行策略性信息披露只提升了企业短期财务绩效，并无益于企业长期财务绩效和未来环境绩效的提升。本文不仅丰富了社会责任报告语调前因和绿色绩效反馈后果的研究，也为提高企业信息披露质量、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绿色落差；社会责任报告；报告语调；信息披露

　　引用格式: 李维安, 贾志强, 徐建. 绿色落差对企业策略性信息披露的影响研究 ——基于社会责任报告语调视角[J]. 证券市场导报, 2025, (5):25-38.

　　研究背景

　　近年来，生态破坏与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峻，实现人与自然包容性发展的绿色治理观逐渐成为全球共识。企业作为绿色治理的关键行动者，肩负着更高的环保责任。社会责任报告作为企业与利益相关者沟通的关键桥梁，是环境信息披露的重要载体。尤其是在2022年深交所发布社会责任报告披露框架要求后，2024年财政部等十部委联合出台了《企业可持续披露准则——基本准则（试行）》，更进一步推动了我国可持续信息披露制度的规范化与体系化建设。在此背景下，企业不仅需要披露环境绩效的定量指标，也伴随着通过大量文本内容进行绿色责任的表达。

　　然而，定性文本灵活性强，存在较大的操纵空间。管理者可能借助修辞美化、语调调整等印象管理策略影响外界认知，损害披露的真实性，干扰投资者判断，进而削弱绿色治理的实质效果。与此同时，根据企业行为理论，绩效反馈是管理者制定应对策略的重要依据。当企业绿色绩效未达预期时，管理者可能为稳定投资者信心、修复市场形象，通过调整报告语调进行策略性回应。这类披露行为背后是否存在印象管理动机、其实现是否受到外部压力和监管强度影响，值得进行深入探讨。

　　基于此，本文聚焦于绿色绩效反馈，系统分析企业在绿色落差情境下的社会责任报告文本语调变化，揭示其策略性信息披露行为及其背后机制。

　　研究方法与研究结论

　　本文以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文本语调为策略性信息披露的代理变量，以2010—2022年沪深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为样本，实证检验了绿色落差对企业策略性信息披露的影响。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绿色落差通过激发企业操纵动机和拓展操纵空间提升了社会责任报告披露语调积极性。

　　第二，激励压力、声誉压力与规制压力强化了绿色落差对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文本语调的影响。

　　第三，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当绿色落差持续期短、分析师关注度高、管理者权力大以及社会责任报告被要求强制披露时，绿色落差对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文本语调积极性的提升作用更显著。

　　第四，以更加积极的语调进行策略性披露只会提升企业的短期财务绩效，并无益于长期财务绩效及未来环境绩效的提升。

　　研究建议

　　第一，监管部门应加强对企业社会责任披露的监管及鉴证，同时鼓励企业加强定量信息披露，提升信息披露质量，避免定性文本易操纵性对投资者信息获取和决策造成干扰。

　　第二，企业应完善内部控制机制。对管理者权力进行有效监督，以避免短期效益驱动下的策略性响应。同时推进绿色技术创新和战略变革，以改善绿色绩效，提升长期可持续发展能力。

　　第三，投资者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应提高对企业社会责任披露内容的鉴别能力，理性判断信息的真实性，尽量避免因企业策略性披露导致的决策失误，关注企业的长期绿色承诺和实际行动。

　　研究创新

　　第一，拓展绩效反馈相关研究。现有研究多集中于财务绩效反馈如何影响企业决策行为，而本文聚焦于绿色绩效这一非财务指标，系统探讨其未达预期（即绿色落差）时对企业行为的影响，拓展了绩效反馈理论在环境治理领域的研究边界。

　　第二，揭示绩效落差的策略性披露效应。不同于以往聚焦战略调整或创新活动的绩效响应研究，本文从社会责任报告的文本语调出发，检验企业如何通过策略性语言表达应对绿色落差，丰富了企业行为理论与印象管理理论在信息披露研究中的应用。

　　第三，探究绿色落差作用机制与边界条件。本文引入“操纵动机”与“操纵空间”两个视角，系统分析绿色落差如何驱动企业调整披露语调，并进一步探讨激励、声誉与规制压力等外部情境变量的调节效应，为理解企业信息披露行为提供了更具解释力的机制。

　　写作体会

　　作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新《公司法》下国有企业现代公司治理理论与实践问题研究”子课题的研究内容，本研究围绕绿色落差与策略性信息披露展开，既是对企业行为背后动因的探索，也是对绿色治理情境下信息操纵现象的反思。从研究问题的构建、理论逻辑的梳理，到文本语调的指标设计与机制路径的层层检验，整个写作过程充满挑战，也收获良多。最深的体会是，企业的披露行为不仅是事实的呈现，更是管理者在多重压力下的表达策略。我们希望通过这项研究，为揭示企业绿色治理中的真实行为逻辑提供更多证据与启示。

　　同时，衷心感谢匿名审稿专家提出的宝贵意见。无论是在变量定义还是在机制设计等方面，审稿人的专业指导都极大地推动了文章的改进与提升。最后，诚挚感谢《证券市场导报》编辑部老师的辛勤付出与细致指导，在修改过程中给予我们极大的支持与耐心。祝愿《证券市场导报》越办越好，持续推动高质量研究成果的传播！

　　以上为论文导读版